在我的记忆里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略带沮丧的眼神，更没有想象过有一天我会在一个看不见的空间里，听到岁月的感觉，听到他说的话。再见。

 

8月的一天，他登上了南下的列车，匆匆告别了这个熟悉的地方，在心里画下了18岁的句号。那天我没有在车站看见他。看了他的短信，我没有赶上火车开动前的最后一刻，尽管我在后面赶。就在那时，9点10分。

 

“火车实际上9点10分就要开了，但我现在告诉你这些。原谅我没有准备好说再见。此时此刻，我还在犹豫。”但我还是在等他出现。我想他不会就这么走了，但我没有等。

 

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孤独的脚步声。灯光下，角落里的盆景变得更加僵硬。也许会感觉更柔软。蹲下后，我没有完成心动的动作，而是流下了有点遗憾的眼泪。这么多朋友，你我终于要说再见了。

 

断断续续收到一些来自不同地方的明信片，仿佛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，都牵扯到我自己的感受。只是，有什么感觉呢？邮戳永远是鲜红色的，但字迹永远不会留下。不管是好是坏，我都满意地接受它们，并把它们放在抽屉盒子里。

 

然后有一天，我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，我觉得有点奇怪。医生只是告诉我手上有血的信封里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，他们就试着给我打电话。好像我的神经受到了刺激，但不知什么原因，我拼命往医院跑。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，一定是他。

 

刚开门出去，电话又响了，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说:“我之前看错了一个号码，所以给你拨了。不好意思打扰你了。”松了口气，挂了电话，幸好不是他。从那时起，我意识到我仍然想念他，即使我不知道他在哪里，他在做什么，我是否也想念我的老朋友。

 

张嘉佳曾说:“花开两朵，天各一方。”显然，所有的感情都不是完美的。好几次，当我准备丢弃与他有关的信件时，我哭了出来，带着一丝绝望。他存在的地方，我一直无法判断，一丝压抑，沉入我的心底。

 

后来，我接到一个匿名电话。女人压低声音，慢慢告诉我，“我要通知你最后一次见他。毕竟除了你我找不到别人。”

 

“电话没有打错吧？你说的是谁？”

 

张勤。'

 

“不可能，你一定是弄错了。”我不相信她说的话，但是我手脚冰凉。如果是真的呢？

 

“5月12日是他的生日吗？”她试探地问我。

 

我没有再问她，因为我知道我输了。

 

两年前那个任性的，流不出眼泪的，嚣张跋扈的他怎么了？突然之间，我不知所措。我只想强迫自己死在角落里，而不是站在明天的阳光下。云淡风轻。

 

你只有用最英勇的行动发誓，才能遇到你想见的人。在去的路上，我一直在排练自己的情绪，想着见面，想和他说什么。“嗨，你好！”“嗨，你没事吧？”虽然我知道，说再见的时候，我可能什么也说不出来，只留下一屋子的沉默。

 

美国著名心理学家雷蒙德·a·穆迪(Raymond A. Moody)博士的研究表明，人在死亡之前感官是敏感的，视觉和听觉比以前更加敏感。但当我看到他的时候，我分不清他空灵的眼睛是朝向哪里的，只有无边的冰冷寂静包围着我们。我在他的床边坐下，简单地问他:“这些年你去了哪里？”

 

一分钟后，他用尽全身力气坐起来，靠在病房里白色冰冷的床栏杆上，对我说:“我去过很多地方，在不同的城市之间穿梭。第一次离开后，我去了深圳，看到那边的海，觉得无忧无虑，但还是忍不住给你寄了张明信片。”想起了从金沙湾收到的明信片，那片蓝天，和他当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。在他眼里，一个人就好。

 

“后来，我四处漂泊，走到哪里都给你寄明信片，因为我知道，我还是需要被人记住。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当时的想法。我只知道，如果不和你分享一些快乐，我自己也不会快乐。”

 

“恐怕没机会再发了。”

 

他闭上眼睛，小声说出那句话。虽然声音很微弱，但我还是听到了。

 

“在我的印象里，你的性格有点适合沙漠，活得像个狼群。”我试着抛开那些艰难的话题，挪到床上，也许那时我就能看清他眼中的喜怒哀乐。

 

他紧张地挪到另一边，双臂紧紧地裹着被子，像一只我从未见过的受伤的小猫。虽然他没有看我，但他仍然在和我说话。“我去过甘肃鸣沙山，却找不到一张关于鸣沙山的明信片。如果可以，我愿与你分享半个月牙泉的涟漪。”

 

“不管你有没有把它们收起来。”

 

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平白增添了我不知道的单薄。我2年前的意气风发被时间碾成了灰烬。我想，如果可以，我一定要帮他找到出路。我默默走出去，直到找到医生。

 

“你不知道他已经癌症晚期了吗？你觉得这东西有没有治愈的办法？”他还没开始就被判了死刑。虽然我否认，但是命运已经在我心里狠狠的拍了他一下。

 

当我再次走进病房的时候，他已经在静静地睡觉了。我坐在床边点了根烟，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试着问他为什么离开。我讨厌9点10分的火车，讨厌回不去的夏天。收拾行李时，他发现背包里有一个两年前的病例，上面写着“肝癌早期”。

 

17岁那年，奶奶去世了，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的最亲的人就是我，而我却辜负了这个美好的代号。我一直陪在他身边，直到那天下午，他最后一次闭上眼睛。

 

他留给我的只有一部手机，一份写满他所有旅行日记的备忘录，还有一些他想对我说的话。

 

只是现在，我忘不了他用手机录下的那句“再见”。

 

将来，我会把我的一半行程给你，即使目的地是天国。